2016年过去了
我很想他
我叫楼氏
那一年,我十八
最好的年华,遇上最好的他
那一年,漫天飘红
偌大的楼市,喷薄着冲天的喜气
房价翻番,甜蜜翻倍,荣华和富贵翻床打滚
………………
所有的爱情,都逃不过时间
离开前,他抽了很多烟,那句话还是摔了出来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房间还残留着纠缠的香水味
他要再一次离开了
习惯了,已经习惯了
男人的世界我不懂,但我知道他扛着如山的压力
“九八年,我来到这个世上,你一直是最宠溺我的那个人。还记得,你摸着我的头说——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楼氏。你将是一个手持银枪,征战四方的女子。”
天真如我,贪爱如我
知道他还会回来的,因为之前总是这样
“我不会回来了……你找个好人嫁了吧”
我的手颤了颤,不是每次离开都是暧昧的离开吗?
“为什么要分手?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每次分手都是你先提出来的,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夜壶吗?!”
“能不无理取闹吗!八年前,要不是我赦了你,你能活到今天吗?”
一丝丝厌恶夹杂而来,但我已经顾不到了
“我不管!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会死的,我不能没有你!”
他扯了扯领带,一根烟狠狠戳进烟灰缸
“要么活下去,要么死远点!”
“你昨晚在X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呜呜呜”
“这件事,不准说出去!知道吗?!”
他腾地站起,一把攥住我的手,青筋毕露
“你弄疼我了……”
我向后使劲缩了缩,想逃开这种末日的感觉
“最后说一遍,不准说出去!好自为之!”
房门开了。房门重重的关上了
那个男人,终究是走了
………………
一走三年
一千个日夜,岁月是刀,调控如泪
有时我会喃喃自语,祥林嫂一般:
“自打我开发以来呀,就独得恩宠,这行业三千,他就独宠我一人。于是我就劝他,一定要雨露均沾,可他就是不听啊……”
有时我会摔碎梳妆镜,对着虚空歇斯底里: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看到我变丑的样子,现金流再难再撑不下去,我也要在你心里留下最美的样子……”
有时我会看着新闻热搜,毛骨悚人的冷笑:
“我红的时候,每天排队的人超乎你的想象。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哀家一日不死,你们就永远是妃子!”
有时我会迎着别人的调笑,骄傲的发疯: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他对我可好了,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
梦总有醒的一天
很疼不是吗
行情是越来越不好了
我早已素面素衣素食熬日子了
“谁价格比我低,我喊他爹!”
很多人围了上来认亲……
听到街上的打折叫卖声,我有些狼狈
他送我的华袍爬满了虱子
我决定去算上一卦
“楼氏楼氏,你这名字起得玄妙啊!上半生贵不可言,后半生……唉,你这一生注定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我不信,我是他的枕边人!”
“枕边人,不是心上人啊老妹儿。”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滴很!”
“狼爱上羊,爱得疯狂,梦醒了终究是要吃的。”
“我不许你说他坏话!”
“他只是馋你的身子,你以为他真爱你?醒醒吧!”
我有些天旋地转
心里狠狠插了一把刀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认命吧……”
………………
一九年的深秋,暖阳冰冷
我捏死了一个跳蚤。特别想他
我想让他亲口说出,还爱不爱我
真想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你坏你坏,人家对你这么好,如今这样了你也不管,人家太伤心了哼,除非你哄哄我”
拿起电话,打给那个给我蜜糖给我刀枪的人
“……”
电话接通了,是长久的沉默
听着他的呼吸声,我心脏不争气的跳快了
他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我懂了
我已不是他的楼氏了
我呀,真傻
举目望去
那些曾经的头牌,都在打折求生了
我想,这就是女人的命吧
我笑了笑自己
涂上最浓最烈的胭脂
转身向市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