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12月21日8时54分,大庆市公安局接到报案,萨尔图公安分局安民派出所民警隋志国一家三口人被杀,一支六四式手枪被抢。15分钟后,刑警赶到了发案地。
1995年12月21日早晨,大庆。
长春铁路的工人冯明已经退休,他在女儿家附近的一个停车场找到一份值夜班的工作。往女儿家走,可打开房门后,他却发现女儿一家三口人都被杀了,满地是血!
1995年12月21日8时54分,大庆市公安局接到报案,萨尔图公安分局安民派出所民警隋志国一家三口人被杀,一支六四式手枪被抢。15分钟后,刑警赶到了发案地。
黑龙江省公安厅的王可立、阎子忠(这两位在侦破鹤岗大案中发挥重要作用)和法医刘英坤,也从哈尔滨市赶到大庆市。
现场位于大庆市萨尔图区东风新村楼区5—3号楼。经过现场勘查,发现门和锁均未见异常。显然,凶犯不是暴力入室。
当时的现场图片
被害人家系两室一厅楼房,客厅门前的垫子上有点状血迹和泡沫拖鞋、绒面拖鞋;沙发上俯卧着隋志国的尸体,头部有8处钝器伤。
东侧卧室门口有一小铝盆,内有两个橘子,边缘散落5个橘子。
南侧卧室门打开,室内双人床上有翻动迹象。
东侧卧室地面上躺着冯亚玲和4岁女儿隋然两具尸体,冯亚玲尸体头东脚西仰卧,口中堵有一白色沙发巾,头部有13处钝器伤,两手多处有抵抗伤;隋然头部和面部有12处钝器打击伤,脑组织外溢。
厨房菜板上有一把带有血迹的菜刀。
单元阳台为封闭式,窗外焊有铁护栏,阳台内物品整齐未见异常。
冯亚玲和4岁女儿隋然的尸体,太惨了,看着心里堵得慌
经过现场勘查,刑警得出的结论是:死者头部损伤是罪犯用圆形平面锤子类钝器和菜刀背击打形成,死亡时间在12月20日18时左右,作案的罪犯有两人,明显是熟人而为,预谋作案,意在钱物,特别是被害人的手枪,而且根本不留活口,手段特别残忍。
凶器
由于罪犯抢走一支手枪,全市巡警、治安警和民警在各大公共场所巡逻执勤,对进出大庆的各个路口的出租车设卡审查。
刑警一路深入到死者隋志国、冯亚玲两人的单位、亲友家,掌握两人生前接触人员情况;另一路负责外围的社会调查,注意发现案发前隋志国接触的人员、单位和案发后有无异常人员。
案发不长时间,警方获得一条消息:据东风新村5-3楼区一居民反映,20日晚17时20分左右,他在下班途中,曾遇有一着军绿色大衣青年和一着蓝色半截大衣的男青年,打听过隋志国家的楼号。
有一名出租车司机反映,20日20时左右,他在离案发地1.2公里处的东风新村白云大酒店附近,拉过一高一矮两个男青年,高个着黄色军大衣,矮个着蓝色半截大衣,两人分别在中林街和龙南下车。
另一路民警在东风新村场所走访调查时,发现案发的20日中午,有两青年来附近一家烧烤摊吃饭,谈论的焦点与警察有关,着装也是军大衣和蓝色半截大衣,他们要了两个小菜,竟吃了两个多小时。
而据附近的娱乐城老板说,调查了解的一高一矮青年体貌特征,很像常来这里打游艺机的两个人,单位和姓名不知道,记忆最清的是高个子会开车,以前常开着车门印有“大庆市局机关”字样的五十铃轿货两用车,车牌号没记住。
很明显,这一高一矮两名嫌疑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但仅凭现场勘查调查走访的情况,要找到这两个重大嫌疑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2
就在凶手杀死民警全家案发的第二天,两个杀人凶手———26岁的党伟光和30岁的迟建伟,已经乘上了大庆至大连的208次直快列车,欲南下广州抢劫作案。
在列车上,迟建伟不时地在大衣兜里触摸着那支抢来的六四式手枪。正在卧铺睡觉的党伟光,突然从梦中惊叫:“警察!警察……”
迟建伟吓得狠狠地打了党伟光一下:“你叫啥?”
党伟光猛地坐起,茫然地望着迟建伟,半天才缓过神儿来:“建伟,我做了一个噩梦,满大街的警察都在抓我们。”
“别怕,我们有枪,到沈阳整点儿钱就走,不会有什么大事。”
迟建伟、党伟光都是大庆油田工人,以前二人确实勤劳致富,有了一些积蓄。后来他们嫌钱来得太少太慢,竟抛弃正业,迷恋上赌博,幻想着一夜暴富。二人在大庆最大的电子娱乐城里相识后,半年工夫,当他们最后一次走出扑克机城时,迟建伟已负债30多万元,党伟光也输掉了20多万元。
1995年11月16日,在一个小吃部里,迟建伟对党伟光说:“兄弟,咱可过不了穷日子,得想辙。”
“干脆,整一支枪,到广州干一次,整个百八十万的。”二人的罪恶阴谋,就这样萌生了。
为了搞到一支枪,他俩想到了警察。在大庆市只有警察有枪,可惜他们没能与警察交上朋友,即使朋友中有干公安这一职业的,又有哪个警察肯将枪借给他们呢?
12月20日上午,党伟光打电话把迟建伟约出来,说他想起一件事,兴有点儿门儿:三年前因一个哥们儿涉嫌一起特大盗窃油田物资案,市公安局刑警六中队侦察员邹某,曾找他调查情况时有过一次相识的接触。党伟光的意思是准备将抢枪的目标选在刑警身上。
话一出口就遭到了迟建伟的反对:“你傻啊!那是刑警,整不好就得掉脑袋。”迟建伟推翻了党伟光的打算,也受了点儿“启发”,从记忆里搜索到了萨尔图公安分局安民派出所民警隋志国。
迟建伟选准隋志国下手自有他的道理。隋为人善良,好接触,那年大庆市打击盗抢机动车,迟建伟半夜去哈尔滨市送两个客人,因没带行车证被萨尔图安民派出所设卡的警察拦住,说什么也不让走;正赶上隋志国负责这个卡点,得知情况走过来看了看迟的驾驶证,用手机给其单位领导打了一个电话问明情况后,又给交警支队值班室打电话对车牌号进行了核实,就放行了。对此事,迟建伟一直感激在心,事后在路上见过几次隋志国,他要答谢,但都被隋婉言谢绝了。
这次,二人可借这件事为由,到隋家登门拜访,以酬谢为名抢枪。这真的是恩将仇报!
当日18时许,迟建伟、党伟光带着事先买来的两把锤子,几经周折打听到隋志国的住址,隋志国和妻子冯亚玲正在忙着做饭。两人进屋后,隋志国热情地让坐、泡茶,4岁的女儿隋然也很懂事地为两个叔叔端来一盆橘子。
大约寒暄了20分钟,迟建伟趁隋志国低头拿烟之际,抽出藏在腋下的锤子,狠狠地朝坐在对面毫无戒备的隋志国头部猛击数下,一个善良的公安民警就这样惨死在家中的沙发上。
这时,迟建伟摘下隋的手枪,简单地和党伟光分了一下工就朝厨房走去。排烟罩的声音淹没了客厅的罪恶,迟建伟走到厨房对冯亚玲说:“嫂子,你快去看看大哥吧,说着话就昏倒在沙发上了。”
冯亚玲几乎是小跑出了厨房,见到丈夫满脸是血就扑上去喊:“志国,你怎么啦!志国……”这个26岁的萨尔图区党校职员,还没等扶起丈夫,又惨死在党伟光的锤子下。在冯亚玲离开厨房的一瞬间,迟建伟又拿起菜板上的菜刀,跟在4岁的隋然身后,当孩子走到爸爸、妈妈的两具尸体前,惊吓地哭着说:“叔叔,妈妈、爸爸怎么啦……”
迟建伟用菜刀背朝孩子的头部打去,孩子也倒下了,可那双小手还搭在母亲的胸前抽动着。党伟光生怕小女孩不死,又抡起铁锤狠狠地砸去……
两个杀人恶魔走出隋志国家时是18时48分。在回家的路上,由迟建伟带着那支六四式手枪和17发子弹,党伟光则拿着在隋家翻找到的300元钱。两人商定回家后由迟建伟筹集去广州的费用,购买火车票翌日晨起程南下。可是直到第二天上火车时,两人也没能从昔日的朋友手中借来一分钱,只好用现有的资金对付到沈阳,改定在沈阳下车,在北站地下商场人员繁多的场所寻机抢劫作案。
3
12月21日22时,党伟光、迟建伟在沈阳下车后,曾鬼鬼祟祟地跟踪一对年轻夫妇,正准备下手时,党伟光说:“别抢他俩了,车一过四平时右眼就跳,现在刚一下车,右眼又跳上了。这个点儿车少,干完了走不了,别误了大事。”
迟建伟觉得有道理,就放弃了眼前的目标。午夜时分,两名凶犯在沈阳站前的一个小旅店里落脚。沈阳北站站前广场之下,是一座颇具规模的综合性商贸娱乐中心———沈阳地下商业城。
在这里担任维护社会治安工作的沈阳市北站治安分局刑警孙利品,是一位优秀警官。
12月23日下午,本应在家的孙利品,又来到商业城调查了解一起未处理完的治安案件。17时10分,当他带领两名协勤人员在商场大厅巡视时,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你们俩来一下。”孙利品毫不迟疑地喊住了那两个可疑的人:“我是北站治安分局的民警,请跟我到执勤室去一下,看看你们的证件。”孙利品亮出了警官证。
“啥事呀?我们都是沈阳的。”两人忙不迭地解释。在地下商业城不足8平方米的公安执勤室里,孙利品要查看二人的身份证,好家伙,两个人居然掏出了4个身份证。
孙立刻加强了戒备心:“说吧,在沈阳什么地方工作?住在什么区?什么街?多少门牌号?”这平常的问话,竟使两人脸上冒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站在孙利品对面的高个子青年,突然从大衣兜里抽出左手,一支手枪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孙利品。干了十多年刑警的孙利品,见的歹徒多了,他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在他伸手欲夺那支枪时,“叭”地一声枪响,罪恶的子弹射进孙利品的左手腕,鲜血霎时染红了警服。枪声惊动了商场里的顾客,人们惊慌地向出口拥去,两个歹徒也趁乱混进了人群之中。
孙利品见两个歹徒要逃出大厅,强忍着疼痛,狂追过去,他追上一个矮个子,狠狠地一绊,将其摔倒在地,就势猛扑上去,一搂一压,将矮个子歹徒擒获了。另一个高个子的携枪歹徒,扔下身上的军大衣,随着拥挤的人流逃离了地下商场。
被孙利品抓获的歹徒是党伟光,逃离地下商品城的歹徒是迟建伟。党伟光很快被押送到北站治安分局,他供认了在大庆市惨杀民警隋志国全家人、抢枪准备南下抢劫作案的全部犯罪事实。19时17分,沈阳市公安局指挥中心用公安专线电话,将这一特大案情通报给大庆市公安局,证明了党伟光所供认的犯罪情况属实。
一夜之间,持枪杀人犯在沈阳开枪打伤民警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一消息很快被沈阳的新闻传媒所证实。
迟建伟在沈阳市北站地下商场开枪击伤民警孙利品后,于19时50分,流窜到铁西区应昌街小五路37—212号,尾随居民郭某闯入家中,在企图抢劫钱财遭到郭老太太反抗时,迟建伟开枪击中郭某的腹部逃走。经刑警支队技术部门现场勘查,认定这起涉枪案件系迟建伟所为,由此证明迟犯已从北站逃至铁西区范围内活动。
为了尽快捕获迟犯,市公安局从刑警支队、治安特警支队和巡警支队,调集了大量警力,很快对铁西区进行了全面封锁,并逐家逐人地搜查。
12月24日下午13时许,兴工派出所民警郭忠明在云峰街南口巡视时,突然从旧物市场跑过来一名中年妇女:“警察同志,快!快!刚才一名男青年用身上穿的一件灰色羊毛衫,强行换走了我一件女式蓝色半截旧呢子大衣,此人长相和电视播放的那个杀人犯很相似!”
郭忠明顺着中年妇女手指的方向,追了过去,先后追到3个穿同样呢子大衣的人,但全都是女人,杀人逃犯迟建伟再一次从人员密集的地方溜掉了。铁西公安分局刑警一大队,马上将这件灰色羊毛衫送到市公安局六处,让在那里看押的党伟光辨认,确认是迟犯在大庆作案时所着装。为了把握起见,警方人员又把这件羊毛衫和迟犯扔在北站现场的军大衣,送到警犬大队经3只警犬鉴别,结果认定两件衣服气味同一,羊毛衫就是迟建伟的。据此说明,迟犯还藏匿在铁西区范围内。
沈阳至北京的102国道就是横穿蓝胜台村,然后向西南方向延伸的。这里设有一个检查站,是进出沈阳城的第一道关口和最后一道岗卡。
25日上午11时20分,于洪区沙岭镇蓝胜台农民黄海营,在102国道沙岭公安综合执勤检查站东500米处,发现由东往西走来一名身穿蓝色女式呢子大衣的男青年。黄海营觉得此人很像电视台播放的通缉逃犯迟建伟,当即拦住一辆出租车,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出租车司机张国庆,两人驾车来到沙岭公安执勤检查站报告:“我们发现了那个杀人的逃犯。”
值班民警康建伟等4人,立即驾驶巡逻车迎了上去。沙岭镇派出所的两名民警也闻讯拦住了一辆大客车前往增援。6名民警快速驾车追赶上了这名男青年,两辆车前后夹击,把男青年围在了中间,康建伟端枪跳下车,大喊一声:“不许动!”
男青年见此,忽然退下公路,撒腿就跑。“追上他!”康建伟向战友们喊了一声,民警张凤仪、邹明起跳下汽车就追,只见迟建伟跑进一片农舍中不见了。
迟建伟被围困于此
民警们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占领一个制高点,把方圆100米内的几栋房子包围起来。13分钟后,于洪公安分局和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报告后,速派76名刑警赶到现场,迅速包围了蓝胜台村。包围圈在一点点儿地缩小,最后将迟建伟围在蓝胜台村民尹某家内的一个大草垛边,民警鸣枪示警,警告迟建伟缴械投降。民警的话音刚落,“叭!”“叭!”负隅顽抗的迟建伟在柴草垛里向围捕的民警连射两发子弹。
“第一梯队,还击!”在现场指挥战斗的于洪公安分局副局长果断地下达了击毙特大杀人持枪逃犯迟建伟的命令。
“哒哒哒———哒哒哒———”于洪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在下达开枪击毙迟建伟命令的同时,举枪和第一梯队的几名战友,从不同的角度,向迟犯藏身之处射出了一发发正义的子弹。12点48分,迟建伟被击毙。民警们在他那罪恶的躯体旁,缴获了一支六四式手枪和10发子弹。
迟建伟被击毙
随着蓝胜台的捷报传出,沈阳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1995年12月27日下午,中共沈阳市委、沈阳市人民政府和辽宁省公安厅隆重召开庆功表彰大会,对抓捕围歼黑龙江省大庆市“12·20”特大杀害公安民警抢枪罪犯的功勋单位及个人予以表彰和奖励。
当孙利品走上主席台,从市委领导手中接过一等功臣奖章和被授予的人民卫士光荣称号证书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孙利品带着绷带接过“一等功臣”的勋章
这次庆功表彰会上,沈阳市人民政府为孙利品颁发奖金1.5万元;公安民警王洪泽、康健伟也荣获了一等功臣和人民卫士的光荣称号,市民张国庆、史晓光、黄海营被授予维护社会治安见义勇为先进分子光荣称号,两位公安民警和3位市民各得奖金4000元;吕明放等3名新闻工作者和6个集体单位,分别受到通报表彰和奖励。
12月28日,特大杀人、抢劫逃犯党伟光被押解到大庆。
1996年2月9日上午,遵照黑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死刑命令,特大杀人犯党伟光被押上刑场,执行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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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受绳则直,人学法则慎。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多行不义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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