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日记（四）
 
“今晚上跟我去参加一个小饭局！”朋友以义不容辞的口吻对我命令道。
“真是小饭局吧？超过十个人的饭局，我是不去的！”我反问道。
“就六个人，而且，都是做生意的。”
“好！应该可以找到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朋友发来了小饭局的餐厅地点。
 
一见那餐厅名字，我立刻想到了几年前在那儿参加过一场婚礼。那天，婚礼就要开始了，新娘找到我，说过一会儿，让我代表女方家上台发个言。
“啊？不行不行！毫无准备，难以流畅说段话。”特别在意讲话要精彩的我，硬是回绝了新娘的临阵请求。
事后，我后悔了好一阵子。其实，我即兴演讲的能力还是有的，那天应该帮新娘这个忙才对！这个忙应该可以成为新娘终身最难忘的礼物，而我却拒绝了这一难得的机会！不知是我过于敏感，还是新娘就是烦我了，就觉得，婚礼过后新娘一家与我渐行渐远了。
 
又想起来了一个情节，还是那婚礼上的。那天我不识抬举，回绝了代表女方家上台发言，坐在我旁边的那位夏先生卻代表了。夏先生出生于蒙古包，显然一生都会如初生牛犊。但他的发言有点怪，他竟然说：但愿我们这是最后一次参加你的婚礼！言外之意，新娘已结过几次婚了似的。这游牧小儿，不但习惯了信马由缰，还习惯了信口开河。好像在场的人也没谁在意他的发言，恐怕除了我以外。我在意，是因为本来发言的人应该是我。
 
晚上，按时到了小饭局餐厅。开场便如预期的那样，六个生意人无拘无束的畅谈起来。话题么，自然围着生意经。
 
“生意人的龙门一跳是什么？从商家、企业家、各类服务行业的老大，一跃成为资本家。一跃成功的为极少数，大多数人都在这一跳中落得一地鸡毛，被打回原形了。资本家，一定是靠钱生钱的人！攒点钱或借点钱，开个贸易公司、服务机构或建个厂子，平日里自然是操不完的心。不想为人员好不好管理、产品好不好卖费心了，想靠钱生钱了，坐在家里等着别人送来连本带息的钞票，结果，十有八九的放贷都是‘黄鹤一去不复返’！”
 
“我就有个熟人，做着中介生意，收入还可以，就是有点辛苦。赚了一大笔钱后，继续从事中介仍可以，但不想承受那份辛苦了，想当资本家。与小贷公司谈好了条件，一次性的将来自中介的积累全投了过去。结果：噗，灰飞烟灭！”
 
“我现在理解的‘自食其力’，就是自己不亲自参与、左右不住的项目，收益率再大也不投入。一旦将钱投给了他人，一点力不出就想等来回报，在中国似乎不受上帝保佑！”
 
“话说回来，毕竟有‘一跃成为资本家’的。咱们只能说，在国内市场经济完善过程中，资本欺诈运作多了些，想不被欺诈肯定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不知你们都给没给自己定个身价，张罗一个项目的身价？一个项目的年收入多少才值得一干？我现在仍不时地会接到一些合作项目建议，一问，年收入有多大，回答竟常常是：先干起来再说嘛！这种‘先干起来再说’的事，倒退个二三十年还有可能，现在哪还有‘先干’的时间了。”
 
“就是，宁可无所事事，也不劳民伤财干一些不靠谱的事！尤其有些事，要惊动一些多年积攒的人事关系。惊动一次，不靠谱，第二次恐怕就是‘狼来了’！”
 
...... ...... ...... .....
 
餐厅已开始婉转的催促我们走人了。六个“有文化”的生意人，识趣，买单。告别。约定改日再聚！拜拜！
 
我决定从餐厅走回家去，尽管餐厅离家有十来公里的样子。十月的乌鲁木齐夜晚，气候还是宜人的。有一位大师将喝酒分了几个档次，说是有一档似醉非醉，最适合做哲学思考。我那一刻就应是这一档。一路思考哲学诸问题！进家门了，竟得到了一个唯一的答案：我不该是个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