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19日,相约驱车去威海神雕山野生动物园。一路劳顿,中午时分,才到目的地。
抓紧时间买票入园,园门内正施工,略显荒凉,多云的天气,暑热依然令人不爽,随着稀疏的人流,沿路而行,渐入佳境,惊喜接连不断。

窄窄的小路旁,溪流潺潺,伶俐地跃过横生的草蔓,擦过凸起的石棱,轻轻吟唱着,顺着山势,泠泠远去。青林翠竹,俯仰垂拂,满目清新。浓密的绿荫下,几只毛绒绒、灰突突的小家伙,自由的啄食呷水嬉戏,对我们的招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幅“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神气,不由疑惑:这是谁家宝宝,这么没礼貌!不一会儿,一大三小灰呼呼的家伙闯入眼帘,是孔雀!恍然,之前遇到的是孔雀宝宝。热情地招呼这母慈子孝的闲庭信步者,谁知人家瞅都不瞅你一眼,继续母携子从,刨土、啄食……信意悠悠而行,“百鸟之王”的高傲一览无余。屡次碰钉之后,我们只得收起泛滥的热情,默默地领略孔雀家族闲适自得生活,傲然独立的风骨,我行我素的神气……蜿蜒的小路旁,不时出现一只或几只,悠闲地觅食散步的孔雀,鸡鸭雁为之点逗画句,寂寞的行程,多了一份欣喜与靓丽。真是“孔雀徜徉山水绿,闲情信步皆惬意。”
小路尽头,一片开阔地,抬眼望去,一面雄浑的山崖矗立眼前,岩壁生机盎然:猴子们,坐的,稳如泰山;卧的,安然恬适;跳跃的,潇洒自如;嬉戏的,其乐融融;呆愣的,憨态可掬……姿态各异,活灵活现。至于鹤翔、鹰飞,鹿鸣、鹦啼,狮跳、马奔,虎啸、熊吼,蛇盘、蟒俯……族类不同,更是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活泼灵动,不一而足,一派生机勃勃。鸟兽们伸腰展臂,动若脱兔;俯首静卧,静若处子。不仅惊叹雕刻者独运的匠心,高超的技艺,惊叹劳动人民的智慧。得之于自然,用之于自然的质朴之美,艺术之美。

拾级而上,走进猛兽的家园,一路走来,不同的种类,言简意赅的简介,文与物同时逐一呈现,让人增了知识,长了见识,真是不虚此行。虎豹狼狮,各自在自己独居的院落,躺卧行止食,悠闲自得。偶有三两只聚居者,成年的傲然独行,慵懒地躺在阴凉处、水池里,我行我素;年幼的无忧嬉戏,舔咬扑抓,信意而为,打发无聊。全都屏蔽了我们热切的目光。天成的土坡,自然的水洼,偶有草木点缀其间,虽不能啸于山林,奔于原野;可也不用为食物疲于奔命,不用为天敌筋疲力竭。倒也落得个清闲自在。好事的游客,买只活鸡活鸭,逗逗它们,它们也乐得接受,回味一下原野的捕食滋味,表演一番,逗逗兴致勃勃的游客,亦是乐事一桩。只感觉猛兽没了觅食的疲于奔命,没了苍凉的狂野蛮莽,没了生存的警惕霸气,有失猛兽的神气与威严。毕竟大自然的王者,不该有家畜的柔和温顺,慵懒无聊。喜悦与遗憾并存,也许才能真正理解设置动物园的初心。遵循既定的路线,依着山势,曲曲折折,不用担心迷路,不担心漏掉景物。初次到来的我们,由衷的感谢设计者周到细致的关怀。

继续,攀上猴山,开阔的山顶,光滑的山石,一只只灵巧的猴子从身边越过,近在咫尺,不由得想要扯住一只,握握手,机警的它们,毫不留意的窜上更高一点儿的山崖,或眺海观望,或兀自抓耳挠腮,或凑在一起梳毛抓虱……一幅“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气,远远地躲开热情的游客,偶有一两只嘴馋的,旋风一样抓起游客给的小零食,窜到远离游客和伙伴的地方,匆匆享用。其他的猴子,各做各的一份事去,少有结伴同行者,各自窜上跳下,没有一刻休息,都离游客远远的。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宽大的铁笼子里,一只猴子着急得上蹿下跳,我见犹怜的,孤独的看着笼外自由自在的同伴。其他的猴子没有靠近的,只是远远观望。纳闷儿是怎么回事?想找个管理员问问,转身看到一块牌子,工工整整地写着“猴子监狱”,下面详细陈述被关猴子的“罪行”,曾在某年某月某日抢了游客的包,故而被罚关在猴子监狱数月,反省己过,以示惩戒。了悟的同时有些慨叹:真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一个小小的猴山,竟有如此严格规矩,怪不得猴子们不在游客身边逗留,开始还担心行走在猴群中,会受到调皮猴子的攻击,看来真是多虑了。有如此规训的猴山,井然有序,不是偶然。

山顶,“始皇射雕遗迹”,(相传,秦始皇东巡成山曾在此弯弓射过大雕,故名神雕山。)一段陡峭的石阶,石阶两旁每隔几步站立一名陶俑,他们神情各异:慈眉善目的、拈花微笑的、庄严肃穆的、怒目圆睁的、怒发冲冠的……手中的造型也不尽相同。兰指微翘的、双手合十的、攥紧长枪的、铁拳横出的……虽然这些陶俑已是斑驳沧桑,残缺不全,却透出一种古朴与苍凉,与秦始皇那个遥远蛮荒的年代,倒也相得益彰,相辅相成。石雕矗立陡峭的崖顶,仰天长鸣,振翅欲飞,古拙朴实,斑斑驳驳,历经风雨沧桑,见证着历史的光阴变幻。站在山顶向西望去,大海茫茫,近在咫尺。时间与空间的茫茫苍苍,在此衔接的天衣无缝。
拾级而下,山路蜿蜒,转入猛禽园,一只只猛禽,近在咫尺,隔着铁丝网,触手可及。近的,横眉立目,黑眼圆睁,精光乍现,黑色的毛羽,油光锃亮,雄赳赳气昂昂的凶猛模样,看了令人心惊胆战,顾不得分辨不同地域,不同属种,只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它们眼中渴盼已久的猎物,来不及细究,匆匆看上一眼,赶快离开,免得一不小心被它惦记,可不是什么幸事。远的,有敛翅瞑目,休神养性的;有一脸倦容,兀自打盹的;有就地觅食,啄啄停停的;闲来无事,信意散步的……“距离产生美”,这些猛禽给人一种孔武有力、庞然大物的观感,颠覆了鸟类孱弱无力、小巧玲珑的印象。鸟类中的王者,不同深浅的黑色灰色褐色,勾勒出威严肃穆冷冽的姿容,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令人敬而远之。

稍舒口气,又走入蛇阵,落下的心又吊起来,一条条粗壮蜿蜒的蛇蟒,有的盘伏在潮湿温润的地上,与周公言欢;有的躲在绿色的植物后面,和游客捉迷藏;有的趴附在枝繁叶茂的灌木上,让你猜猜“我在哪里?”;有的精力旺盛,挂在灌木枝上,翘首望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吐着红色的长舌,惬意地摇缀,时不时伸头吐舌,来一个捕猎姿势……不同种类的大蛇蟒令人心惊。细小的蛇类,躲起猫猫,更考验游客的耐心和眼力,常常找遍住所,难觅它们的踪迹,一旦发现其身在何处,竟让人兴奋连连,莫名雀跃。蛇们冷眼瞧着纳闷儿:真奇怪,他们的脸咋这么多变呢?
尝尽被冷眼审视的滋味,终于松一口气,来到珍禽园。眼前一亮,优雅涉水的长腿鹤类,呷水啄食梳羽晾翅,外行的我们分不清它们的属种地域,只觉如仪态万方的妙龄女子,举手投足皆透着超凡脱俗,高雅秀丽,真是回眸一笑娴雅生啊。展羽斗艳的孔雀,绿的清新艳丽,蓝的幽静娴淑,白的高洁秀美,各有各的风韵,各有各的姿彩。“曲项向天歌”的天鹅,羽毛或洁白如玉,或黑滑油亮,晶莹的水珠轻轻滑行其上,宛若轻灵的蝴蝶掠过花丛。体态庞大的鸵鸟,健硕有力,毫无畏惧的,走到眼前,伸伸脖子,拍拍翅,活像一位随时准备格斗的勇士,斗志昂扬。至于“翠鬣红毛舞夕晖”的鸳鸯,自古至今,羡煞多少情人爱侣:“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金碧冠缨彩绘衣”的锦稚,翩翩起舞,色彩斑斓,醉了多少文人墨客,留下“有时勃窣盘跚舞,忽地钩輈格磔飞”的佳句;“红绡剪出玲珑翅”的朱鹮,伸着细长的前端向下弯的嘴喙,一双黄亮的眼睛,四下寻觅着水中的鱼虾、田螺、泥鳅等美食;笨拙的火鸡,肉绶通红,犹如跳跃的火焰,熠熠生辉……琳琅满目的珍稀鸟类,在自然的园林里徜徉,适意的生活,自在惬意。

一路走来,相貌各异的猩猩,或悠闲自得,或龇牙咧嘴,迎送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心宽体胖的熊们,张着双臂,吼叫着,接住游客抛来的苹果块等零食,高兴了,前臂离地,来个直立行走,惹得游客拍手叫好,自己也抚掌大叫。
一路向前,非洲动物园里,长颈鹿伸着长长的脖子,亲热地拦住过往的游客要吃的,谁忍心负了它的这份信任与热情呢?愉快的买一把园内早已备好的青草,看它开心地揽食咀嚼。“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游客也开心地与之勾肩搭背,合影留念。大象,庞然大物一般,满身泥浆,忽闪着硕大的耳朵,摇头摆尾,刚抖落一身泥水,顾不得与我们打招呼,又趴进浑浊的水洼里,似乎自言自语:“天太热了!容我再凉快会儿哈。”嘴阔的河马,干脆理都不理热情的游人,趴在水洼里闭目养神,淹没大半个身体,偶尔挪挪庞大的身体,寻找更舒服的睡姿,兀自惬意睡去,纹丝不动。至于皮糙肉厚的鳄鱼,体态秀气的矮种马……都安详自若,恬静悠闲。

不同属种的金丝猴呈现眼前,专设的栖居地,让它们舒适自得。有的攀上跳下,挂在横木上悠荡;有的互相梳理毛发,挠痒捏虱;有的安然静坐,恬然入睡;有的大猴抱着小猴,舐犊情深……猴儿们满意地呆在自己的寓所,享受生活。
好玩的百鸟园,假山疏林浅水,各种鸟儿此起彼落,水边几只,地上一片,林里一群,山上一丛……手边肩头,随时滑过鸟儿柔滑的翎羽,打算细看时,它们已经机灵机俐的远去了。腿起脚落,不能马虎大意,怕一不小心踩到了这些精灵,灵巧的它们,翅尖蹭着脚面,扑棱棱潇洒而去,窃笑着我们的杞人忧天。精灵们羽毛光彩亮丽,赤橙黄绿青蓝紫点染其身,疑心造物主一不小心打翻调色盘,灵巧的鸟儿,抢着描眉画眼,装扮羽衣,冠羽擦一点,臂膀润一滴,翼尖抹一块,尾翎涂一笔……涂烦了,拎笔一甩,竟然画了满身星星点点,五彩缤纷……爱美的,竟装扮了好几种鲜艳的色彩,令人眼花缭乱。你看:红的,鲜亮;黄的,清澈;蓝的,诱人;紫的,神秘……不一而足。这些鸟儿,都是调色大师,把自己的描画得娇俏美丽。鸟儿选美进行的如火如荼,十八般武艺都得拿出来亮一亮,悠扬的歌声此起彼伏,唧泠唧泠……叽叽哩哩……嘀哩嘀哩……叽泠嘟噜……清脆的鸟鸣宛如清澈的小溪,伶伶俐俐的滑过凹凸的石棱,清清泠泠地走向远方。又如琵琶女“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弦鸣,真是“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又如古筝上流淌的名曲,淙淙铮铮,扬扬悠悠,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洋洋洒洒……笔拙,无法生动地描摹出清脆婉转的天籁之音,只感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行走在鸟群中,看着它们此起彼伏的飘翔,心旷神怡;听着它们婉转悠扬的歌声,神清气爽。

曲曲折折,走走看看,不期然,海洋动物就在眼前,右边是辽阔苍茫的大海,烟波浩渺,一望无际。左边是海豹生活馆,露天的水池,碧波荡漾,清澈深邃,三五头海豹自由地游泳嬉戏。一头海豹看着游客手中的鱼块,引颈长鸣,笨拙的爬上水中的礁石,直起上身,举起两只肥厚的前肢,“啪啪”地鼓掌,逗得游客哈哈大笑,鱼块精灵一般飞进它的嘴里,满足的享用一番。其它的伙伴见有美味,也来凑热闹,两头海豹在水里舞蹈,欢快地扭动肥胖的腰肢,各显其能,激起的水浪飞花溅玉,在夕阳的照耀下,折射出彩色的光晕,如梦似幻,鱼块飞起,两只海豹同时奋力一跃,跳出水面抢夺,“砰——”两头庞然大物,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轰隆——”都跌进水里,好一阵儿没有露出水面。还有一只,爬上旁边的矮墙,离游客近在咫尺,直立身体,“嗷——嗷——”长鸣,一边鼓掌,一边舞蹈,肥胖光滑的腰肢,扭来扭去,可爱滑稽,尾鳍不停地拍打石面,焦急的讨要奖励……游客的赞叹声不绝于耳,迸发出一阵阵笑声、欢呼声。

不舍地离开萌宠可爱的海豹们,走过海豚馆,一群生意人在兜售海洋产品,各种小饰品光彩夺目,脚下是铺在海面上镂空的木排,一踩,海水便漫上鞋底,和大海来个亲密接触,晃晃悠悠,从小的旱鸭子不敢在此久留,匆匆忙忙的离开,一路蜿蜒,沿着海岸明黄的石山,感天地造化之神秀,抚茫茫沧海之无垠,说说笑笑,沐浴着夕阳的余晖,恋恋不舍地离开动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