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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读书 | 关于时空的记忆

阅读量:3707062 2019-10-23


但是“时空”,应该是超越“人”而存在的。至少,物理学家是这么认为的。文学作品如果没有“人”,也就做到了直接面对“时空”。什么样的文字能够做到直接面对最纯粹的“时空”?
文/王为
这是读书郎闲笔的第169篇文章,全文大约2300字,细读大约需要8分钟。   
虽然自己不是文化人,一直向往文化人的生活,于是常常在网上乱逛文化人出没的地方,偏受了许多郭教授为自己学生准备的作品和活动。受人的不仅手短,而且觉得亏欠,郭教授客气地约稿,我虽然怕砸了郭教授的牌子,还是想把过去爱写的时候写的东西找出来先交上一篇。不巧,人人网居然当掉了!而最主动写随感的时候就是比较有时间“偷菜”的那些年,又多写在了那里。能救回那些也许能看的文字前,我写点儿什么交作业呢?
既然现在流行跨学科交流,那就写点儿跨专业的和读书有关的话题:“时空”。这既是文学要处理的问题也是物理学研究的对象。

第一次带着自己对人生的思考去享受阅读的乐趣是在波士顿的一个暑假,那个夏天,突然情绪低落,人变得慵懒,心变得迷茫,往往每天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先读一篇《聊斋》再去办公室。读《婴宁》就想这才是真的“书中自有颜如玉”;读《大力将军》就想原来金庸先生也“抄袭”;原来“人妖”这个名字早就有了……一个暑假过去,虽然不知道自己多明白了什么,但是感觉好像是多懂了一些人生:《聊斋》远远不是童年的鬼故事;金庸不能因为读他是初中和老师玩儿猫和老鼠游戏就下意识地记成是80年代的作品;也不能因为读了《金庸传奇》就认为它是50、60年代隔在海外的作品……原来以为文学的世界里时空不止一个,但是归根结底,这个世界的文学时空也许只有一个,很大程度上,它就是你自己的那个。这一个是不是就是物理的那个呢?
其实对阅读最深刻的记忆是童年住乡下的夏日,当所有的人去午睡的时候自己躲到仓库(东北话叫“仓子”,亦称“仓房”)里站在板凳上去翻那吊在棚顶上爸爸存的一堆堆旧书和旧杂志,内容多已忘记,但那东北的燥日下阴凉的仓子里夹着潮湿感的带着尘土的空气中油墨的味道和周围的寂静给我的惬意永生难忘。后来搬到城市,院子里有个小仓库,家里的旧书堆在那里,那时我已经在读初中,仍然是在夏日的燥阳高悬,大家午睡时,我躲在那潮湿的夹着灰尘和油墨味道的黑暗里乱翻书。多年以后,不读书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电影却让我重温了那读书的惬意,由此一直佩服甚至崇拜姜文。

《阳光灿烂的日子》
这样的记忆,在读 Reading in the Dark 的时候,再次得到印证和共鸣。这部北爱的短篇小说集当初我既不知道它的作者,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何来历,只是在波士顿街角的一个书店里看到它书脊上的名字,感觉就像是为我准备的,于是买走一本。波士顿虽然是美国的东北,但她可没有我大东北的气候和气氛,但是每次很小心地坐在不开灯的洗手间里借着小窗的微光读一篇,Seamus Deane的文字就给我营造了一个东北夏日炎炎中烈阳下带有油墨味道的潮湿且混着灰尘的空气的仓房。
……
“朝闻道,夕死可矣”——虽然小时候阅读不多,也没能成为文化人,但是终于能够开悟而享受阅读的乐趣,也算是幸运了——别和金圣叹比。如果说数学是不是人类的创造有那么一点点儿可商榷的空间的话,那么文字不折不扣是人的发明这一点则确定无疑。能够享受文字的乐趣,此生有幸。
可是,我对文字工作者最有意见的、最不能释怀的一件事也在于此:作家控制文字de facto,而他们写的人与故事难以避免文学这个圈子。是,我是在享受你们的作品,但这还是有点儿不公平吧?文字这个时空,属于大家,并不仅仅属于文学工作者这个圈子啊?应该有形形色色的人,多姿多彩的社会,应该有个大家都公认的“时空”才对。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去“挑战”,去“报复”。在一个读美国文学的朋友组织的同学会上,几杯酒后,我抱怨了这一难以避免的现象——对方很礼貌没有反驳我——接着就challenge那一群读美国文学的朋友:为了公平,你们能否写出一部没有“人”的作品?那样大家都高兴。
没有“人”的作品,也就没有了故事,也就没有了时空,这样的作品存在吗?这成了我扯蛋玩儿的时候苦苦追寻的一个问题,抓住合适的人就问。迄今从朋友那里收到了两个答案: How to Kill a Zombie (好像是这个名字),显然,这还是人的事儿,绝对不靠谱; They are Made of Meat,这部极短极短的作品有点儿那个意思了,但是仍然不是。
没有“人”的作品——这个挑战,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也许并不公平。文字是人的发明,它可能只能承载“人”,也必然承载“人”。时空转换,在旧金山的一个旧书店里,偶然淘来一本封面极其恶俗,装帧极其掉价儿的《人与故事》。就是这一部外表绝对是地摊货、盗版货、低俗出版物水平但内容和水准非常精彩而出色的作品差不多就给了我答案:人,摆脱不了故事;故事,由人而存在。文学虽然不是故事,但是它(可能永远也)无法脱离故事,因此也就无法摆脱“人”。 
《清明上河图密码》 
对于我的文字工作者一直在自己的圈子里打转转这样的抱怨,其实随着阅读量的扩大,我越来越意识到这个指控其实站不住脚了。在自己的圈子里打转转的那些文字要么是私人文字,要么是不怎么样的作品,完全不能代表文学。不仅任何一部经典都创造了一个宏大的时空以及撑起那个时空的形形色色的“人”,而且近来汉语文学的作者出身也越来越多样。即便是科班出身的,感觉他们也开始了“大数据”写作。最近的一部作品,《清明上河图密码》,虽然我不敢也无权保证它能成为一部经典,但是感觉真的优秀。它对“时空”的处理,很值得科学家们去享受享受;它里面的人,不仅撑起更是复活了大宋的那一段任何对华夏文化感兴趣的人都忍不住向往的时空,而这是我们人类任何其它手段都还无法做到的。
但是“时空”,应该是超越“人”而存在的。至少,物理学家是这么认为的。文学作品如果没有“人”,也就做到了直接面对“时空”。什么样的文字能够做到直接面对最纯粹的“时空”?我仍然期待这样一部没有“人”的作品。今年研究地外行星的两个物理学家获得了诺贝尔奖……  
本文作者王为,中山大学物理学院教授,游走美日,中性微子物理研究,喜欢阅读分享的理工男 
图片来源于网络
编辑:朗
小 ? 编 ? 攻 ? 略
“时空”的概念可能在两种学科中同样重要,比如物理和文学。文章读罢,有说不清的疑惑悄然而至。这种不清醒的阅读感受,于自己而言,可能较清晰明畅更为珍贵。作者似乎惯常向浩渺发出疑问,在分享了文学中的“时空”感受外,又引出了文学中“写什么”的问题,是的,在文学的世界里,究竟有没有更为恢宏,更为遥远的去向,老师的文章会带给我们更深入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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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日“读书郎闲笔”开刊词发布,很快吸引了许多文学爱好者的关注,在此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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