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话与太原话-安徽艾约塔硅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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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乡话与太原话

阅读量：3700841 2019-10-23

东乡属于镇江。顾名思义，就是镇江的东片乡下。东乡人说东乡话，但东乡话和镇江话相去甚远。倘若你不是土生土长的东乡人，你几乎不可能完全听得懂东乡话，尤其是镇江城里人。我清楚地记得，老师在讲《现代汉语》有关“中国语言分类”这段内容时，特地指了语言图：“以镇江谏壁为界，向东，便是吴语分布的区域了。”

按通行的语言分类，东乡话属于吴语系。但东乡话又没有上海、苏州为代表的吴语所特有的柔绵和软糯。而且，在东乡话境内，大路话，大港话，姚桥话也不尽相同。因历史上的种种，在他们的发音中，除了地道的吴语，或许有因太伯奔吴而带来的夹杂着中原雅言古音的晦涩；或许有宋赵匡胤后人在此定居带来的洛阳的官话；或许有清旗人后人带来的北方的“京腔”……
不只是听，东乡话也难学。儿时，父亲学校一位下放的镇江籍语文老师，对东乡人“回家”两字“ɡuò tiè”的发音特别有兴趣。苦练很久。一日黄昏，一群孩子在疯玩。母亲四处找我。语文老师为了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突然大声喊道：小琴，你妈喊你“郭扣”。语出惊人，引得周围家长们哄堂大笑。也害得我一个“跟头”（即“摔跤”）在地，烂泥巴挂了满脸满身逃回家。也因此，“郭扣”成了外地人学说东乡话的经典段子。

都说是“乡音无改”，东乡话尤其是。东乡人说普通话很尴尬，只要一念到声母发“zh”或“ch”音，就变成了“j”或“q”,你很容易判断出对方是东乡人。因为，东乡人说 “主要的”总是变成“举要的”，东乡人说“宣传”总是变成“轩泉”。
按说，任何一种方言都是特定的族群、特定的地方生活多年之后形成的文化结晶，方言因地域而差异万千也是自然。但很久前一个深冬的偶遇，却令我至今为之困惑。
那一天，大雪纷飞。我站在山西太原晋祠“圣母殿”前，正看着依旧彩衣飘飘的邑姜坐像出神。忽然，飘来一声熟悉的乡音“moh”，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青春少女一边喊着她身后的老人，一边快速地冲进大殿廊下。我正苦于无人帮心拍一张站在殿前的照片，听到这东乡人对母亲的呼唤，以为是他乡遇故知，迫不及待地用东乡话向对方提出请求。没想到，女孩报以满眼困惑。再问，对方却是太原本地人。
回到宾馆，急切地上网搜索，仔细比对，所查所见不免令人讶异。
东乡人喊自己的母亲，不是“姆妈”，也不是“妈妈”，而是“moh”。而口语中提到自己的妈妈则是“我格娘”。太原人如出一辙。而且，形容一个人极其消瘦，都说“瘦骨伶巾”。形容一个人话多，都说“ɡuò biè 嘴” 。形容一个人奇怪，都说“日怪”。喜欢一个人，都说“待见”。说炉子上烧的水，都说“坐水”。两地完全一致。

再有，东乡人说垃圾或脏水是“恶塞”、“恶水”，他们说“恶色”和“恶水”。东乡人说羡慕是“眼呲”，他们说“眼气”。东乡人说土块是“土坷勒”，他们说“土坷拉”。东乡人说角落为“郭落”，山西说“哥捞”。
东乡和太原乡下，空间分隔遥远，语言分类迥异。东乡话属吴语系，而太原话属北方话或晋语。但两地方言如此相似，这中间隐含着怎样的传奇密码？不得不令我生发出一些遐思。
西周初年，周王在分封咱东乡始祖周章来宜地时，其弟虞仲被封到了中原建了北虞国，而几乎在同一个或相邻的朝代，周成王也将亲弟弟叔虞分封到此地建唐，也即后来的晋国。史料记载及考古发现都明确指出，两诸侯国地界恰好就在太原以及附近区域。如今，传世文献、考古发掘的契合，再加上这语言的相同相似，或许，当为东乡宜地和周王室之间的关系提供了另一个视角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