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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长大了
文｜彭仕芳国庆节回到老家，在去大姐家的路上，坐在车里无意间我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那个会在某个时候牵动我心的小女孩。她跟她的爸爸还是如我记忆中的方式一样走着：小女孩牵着竹竿的一头走在前面，爸爸手抓竹竿的另一头走在后面。女孩比我记忆中样子高了很多，也胖了不少，可不，上次见她已是在十多年前了。爸爸倒是没有多大变化，黑黑的脸，失明的双眼，表情一如十多年前一样木然。小女孩家住在离我父母老屋几里外的另一个村里，和我父母的村子同属一个大队，在农村，十里八乡的人彼此都熟。父母的老屋在离街不远的马路边上，怀孕期间我回父母家小住，每天都会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独自从门前经过，早上往街上走，下午晚些时候返回。听老妈说他是瞎子的女儿，每天自己去上幼儿园。又听老妈细讲，我知道了小女孩家中更多的事儿。瞎子是附近乡里都熟知的人，以给人算卦卜签为生，与年近八十的老母相依为命。身有残疾，再加上家境贫寒，这样的人在农村注定是不好找老婆的。在瞎子四十多岁的时候，经别人介绍，娶了一个傻子为妻。听说他的傻子老婆曾为他生过一个儿子，但因人疯疯癫癫，爱到处乱跑，在一个冬天把孩子生在了猪圈里，待人发现时可怜的孩子早已被冻死了。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这个小女孩，小女孩出生没多久，那个傻子老婆就掉水里淹死了，小女孩就由瞎子爸爸和年迈的奶奶抚养长大的。老妈说，因为孩子的爸爸看不见，奶奶岁数大，还是小脚老太，走不快也走不远，所以小女孩每天只能自己步行几里路去上幼儿园。路远且要经过一个满是坟堆的山坡，小女孩也会害怕，每天小脚奶奶都送她走过山坡，然后目送她独自走剩下的路，放学的时间奶奶再在山坡那里等她放学。偶尔也会有附近的好心人顺路捎带孩子一程。听了这些，我内心犹如揪扯般的疼，多么命苦的孩子！此后每次小女孩再经过时我都会微笑地看着她，给她拿一些好吃的。记得有一天刮着风下着雨，我看到小女孩撑着一个破伞费力前行，忽然一阵风吹翻了伞，伞连带着小小身躯一起在风中东倒西歪，我赶忙过去帮她把伞掰正，并请小女孩到家里来避避雨。小女孩腼腆地笑笑，也不说话，也不愿进屋，低着头撑着伞默默往前走了。后面还见过几次她带着爸爸上街，她走在前面，牵着竹竿的一头，爸爸走在后面，牵着竹竿的另一头。这样的搭档总是会非常引人注意，他们的身后也总会留下很多的叹息声。不远的路，两人的身影要慢慢移动很久才会消失，毕竟走在前面带路的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我在父母家小住离开后，父母跟着弟弟去市里生活，老屋基本就不怎么回了。这些年忙于工作和家庭，我也极少想起老家的往事，只是会突然在某个时刻，脑子里会闪现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感叹在这个世界的同一时刻，她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家庭里陪着那些躺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在一起成长着。在别人看来，显然命运对她是很不公平的，她自己呢？心里是怎样一种感受？这次回去的偶然遇见，虽为匆匆一瞥，却让我一个处于不惑之年的人很是激动。她长大了，她竟然长大了！我想她的长大一定会让很多人觉得心安了许多吧，就如我一样。毕竟当初在那条长长马路上的那个孤独的小身影，那个在风雨中撑伞打转的小身躯，让很多人都真真切切心疼过。祝福小姑娘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