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源:澎湃新闻、南方都市报、偶尔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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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有患儿家长爆料称河南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独有的脑瘫治疗手段“封针”,扎针头皮的剧烈疼痛令孩子无法忍受,且注射的药剂存在安全隐患。在围绕“封针”进行的调查报道中,多位知名儿科医生对疗法的合理性提出质疑,甚至有媒体直接以“或成医疗骗局”为题进行报道。
在头、脖颈、腰部等的穴位里打药水,就能缓解甚至治疗脑瘫?
这一疗法被称为“封针疗法”,全称“位点加穴位药物注射疗法”,由公立三级甲等妇幼保健院、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河南省儿童脑瘫康复医院,下称“郑大三附院”)儿童康复科医生、教授万国兰发明。在该医院官网上,这一疗法被描述为“非常有效,有‘神术’之称。”

郑州大学第三附院医院(河南省妇幼保健院)、武警河南总队医院、郑州大学第五附属医院均聚集在郑州市二七区康复前街上。
01 什么是“封针”
全称为“位点加穴位药物注射疗法”,由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河南省妇幼保健院,以下简称三附院)儿童康复科名誉主任万国兰发明。“封针”需对婴儿的头、颈、四肢到腰部扎入几十至近百针不等,并注入药剂,平均3-5秒扎一次,持续10分钟左右。

正在封针,家长们负责控制住挣扎的孩子以及用棉花球止血
02 理论灵感
“封针”的理论灵感是“通过针灸给予脑瘫患儿的大脑一定的强刺激,就有可能激活这些‘睡眠’和受损的神经细胞,恢复大脑功能”。
03 “封针”疗法效果
在万国兰发表的一篇回顾性研究论文中,显示三附院儿童康复科从 1997 年至 2002 年诊治的 381 例脑瘫患儿,通过维生素 b1、b12 加生理盐水稀释,同时进行穴位和位点注射,总有效率高达 97.1%,其中「正常化」 190 例。

论文截图
对于正常化的描述是:运动、姿势、日常生活活动能力、社会适应能力,与正常同龄儿无明显差异。
换言之,近一半的脑瘫儿通过封针治疗恢复正常。
04 临床使用早于动物实验
“封针”疗法对人体的临床使用远早于动物实验。
根据万国兰可查的论文时间顺序,她在1999年临床使用“封针”疗法,四年后才发表了第一篇针对新生大鼠的动物实验研究论文,且直至2010年总共四篇动物实验论文中样本大鼠共191只,实验大鼠的数量还不到其宣传资料宣称的治疗5万多人次患儿的250分之一。这完全违背了循证医学的程序和精神。

三附院宣传材料显示,在被封针治愈过的患儿中,不乏来自俄罗斯、中国台湾等地的患儿
05 各方质疑
“毫无科学依据”上海壹博医生集团发起人,原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神经外科,临床医学博士后孙成彦,“封针”治疗脑瘫,毫无科学依据。
孙成彦称,他早就知道“封针”治疗脑瘫的方法,还宣称可以治愈脑瘫。“国内还有其他治疗脑瘫的方法,例如神经介入、神经修复等,这都是无效的。”孙成彦指出,脑瘫成因受到孕期、生产时、产后等多因素影响,主要是患者脑损伤,引起肢体运动能力受损,也会导致智力、语言功能受损等综合征。这些治疗方法缺少医学依据。
不是专门用于治疗脑瘫的药物
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教授王月丹同样不赞成用“封针疗法”治疗脑瘫患者,他告诉澎湃新闻,这种疗法只能让患者遭受无端痛苦。应用神经营养药物按照穴位进行注射是否会使药物发挥更大的作用,王教授称,目前并没有确切的依据。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药学部羊红玉教授告诉记者,针对“偶尔治愈”文章中提到的“通过维生素B1、B12加生理盐水稀释作为药水,同时进行穴位和位点注射。”她表示,维生素B1、B12都是营养神经的作用,无明确的脑瘫适用症。换言之,维生素B1、B12并不是国家明确规定了专门用于治疗脑瘫的药物。
“封针疗法主要是穴位的刺激作用,药物应该是其次的。”羊教授说,封针的药水从维生素混合生理盐水,变成了鼠神经生长因子和神经节苷脂、复方脑肽等神经营养类药物,对于脑瘫同样都没有适应症。
羊教授解释称,适应症即经过国家FDA(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的用法,比如药物用于什么疾病,该怎么用。
注射用药安全
“封针”注射的鼠神经生长因子和神经节苷脂、复方脑肽等神经营养类药物,很多都出现在了今年7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正式公布的第一批“重点监控合理用药目录”上。其中,神经节苷脂今年8月被多家媒体曝光疑似导致患者全身瘫痪,12起相关诉讼中有11起直指医院使用该药导致吉兰—巴雷综合征,而这款药至今未被美国批准上市,在欧洲也因各种风险被多国下架,令人不禁联想到去年媒体报道的药物致脑瘫患者“瘫上加瘫”。
脑细胞损伤和死亡很多时候是不可逆的
在王月丹看来,目前对脑瘫治疗其实还是非常棘手的,没有什么特效的办法。“实际上,因为脑瘫是脑细胞损伤和死亡的后果,其实在很多时候是不可逆的。”王月丹指出,引起脑瘫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总的来说,凡是引起脑细胞损伤、死亡的疾病都会导致脑瘫的发生。在前述万国兰的回顾性研究论文中,提及三附院儿童康复科从1997年至2002年诊治的381例脑瘫患儿,通过所谓的“封针疗法”,总有效率高达97.1%,其中“正常化”190例。而对于正常化的描述是:运动、姿势、日常生活活动能力、社会适应能力,与正常同龄儿无明显差异。澎湃新闻查询发现,早在2004年,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脑瘫治疗康复中心的万国兰曾发表论文《位点加穴位药物注射治疗脑性瘫痪患儿疗效分析》。论文的结论为,位点加穴位药物注射治疗脑瘫,疗效好,见效快,是一种中西医结合疗法。该论文发表在《中国临床康复》第8卷21期,作者除万国兰外,还有朱登纳、孙莉、李湘云。
没有专门能够治疗脑瘫的方法
“封针疗法”真的能治愈脑瘫患者吗?对此孙成彦表示,脑瘫患者属于残疾人,依据目前的科学技术不能使其恢复到正常人,即便做任何治疗,效果再好,也不可以说治愈,只能表述为好转或改善。
王月丹向澎湃新闻表示,对于脑瘫的治疗,多半是想恢复脑细胞的功能。目前来说,无论是药物治疗,还是其他的疗法都是一种恢复性、康复型的支持疗法。“没有专门能够治疗脑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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