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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校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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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乌鸦校尉
今天，是祖国70岁的生日。

在上午成功举办的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阅兵中，人们看到了由陆、海、空三军航空兵组成的12个空中梯队，以前所未有的磅礴阵容接受检阅。



而中部战区司令员乙晓光更是开创了由空军上将担任国庆阅兵总指挥的先例。

中国空军出动了各型飞机160余架，新机型占正式受阅飞机总数的31.6%，其中新型远程战略轰炸机轰6N是第一次亮相，歼-20、直-20、运-20等机型也在国庆大阅兵中亮相。这是历次阅兵空中梯队受阅力量新型装备最多的一次。




这次接受检阅的飞机，都是由中国自主研发，标志着中国空中力量建设有了质的飞跃。
 
然而就在半个多世纪前，没人能想象到这样的中国空军。
 
从将近90年前，中国工农红军“捡”到第一架飞机开始，中国是怎样跃升为世界顶级空军强国的？
 
与共和国同龄的中国空军，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九死一生？
 
一部苦难辉煌的雄伟画卷，从一场小小的“坠机事故”徐徐展开。
 
 
01
天上真能掉“馅饼”？
 
1930年2月28号，鄂豫皖根据地大别山南部的宣化店陈家河。
 
冬未的太阳颤悠悠地爬上山巅，山腰间蒸腾的雾瘴正悄悄地消散。
 
突然，天空传来一阵打雷般的轰鸣，一团黑影掠过山顶，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轰”的一声，坠落在河滩上。
 
“弟兄们，国军的飞机掉下来了！”
 
机舱里走出一个戴着皮帽子、大风镜的男人，哆哆嗦嗦地举着双手：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飞行员，不要伤害我！”

几天后，他坐在了根据地政府的一间小黑屋里。
 
“完了完了！审讯完我，这些‘共产共妻’的红军，是不会给我留下一个完整尸首的……”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给他续了点茶水。
 
他颤巍巍地说：“我叫龙文光，在国民党航空处第4队当飞行员。从汉口到开封执行通信联络任务，返航时因遇大雾迷失方向，油料耗尽了只能迫降在这儿……”
 
男人微笑着对他说：“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向前，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话你可以尽情说。”

 
“啊！”龙文光“腾”地一下从竹椅上站起来。
 
原来这就是蒋介石悬赏10万大洋取他首级的徐向前！竟是这么普通的人，龙文光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徐向前轻轻地拍了拍龙文光的肩膀：“那我们就算认识了。”
 
一回生，二回熟，最终在徐向前的劝说下，龙文光决定弃暗投明，参加红军。
 
而他所驾驶的那架飞机，基本保存完好，改名为“列宁”号，从此成为工农红军的第一架飞机。

1930年10月，红军发动黄安战役，围攻黄安城一个多月，久攻不下。
 
徐向前突发奇想，让“列宁”号侦察机挂上两枚炸弹，朝黄安城飞去。
 
当守城的国民党看见飞机的时候，还以为武汉方面来给他们空投粮食呢。
 
等他们看清楚机身上闪闪的红星和“列宁”二字，两枚炸弹已经飘然而坠，把黄安城指挥所炸飞了。

没了指挥，国民党官兵慌慌张张打开城门，四散奔逃，城外的红军营一鼓作气，拿下黄安。
 
“黄安一战乃是败在心理上！”气得七窍生烟的蒋介石，集中了63万大军，扫荡鄂豫皖根据地，还点名要消灭“四处作乱”的“列宁”号飞机。
 
而从 1932 年 7 月起，鄂豫皖根据地到了最艰苦的时期。面对围剿，红军战士夜以继日地行军作战。
 
而在红军的行列里，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专门抬着那一架已经被卸开了的“列宁”号，爬山越岭地打游击，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徐向前最终忍痛下令：就地将飞机埋藏，不能让敌人发现。而战士们刚刚把土埋好，敌人就翻过山梁冲了过来，红军就此撤出了苏区。
 
不久以后，龙文光也被国民党特务抓获，被蒋介石残忍地杀害。

唯一的“列宁”号消失了，唯一的飞行员牺牲了，为他们专门成立的红军航空局也解体了。
 
中国工农红军的“空军梦”才刚刚开始，就迎来了它的“至暗时刻”。
 
而即将走上抗日之路的他们更没有想到，300个日本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02
飞机不是你想开，想开就能开
 
1945年8月，日本关东军投降后，驻扎在沈阳的日本飞行大队成了没头苍蝇，乱作一团。

他们在大风雪中走了12天，想取道朝鲜，坐船回国。
 
却没想到深夜，风雪中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东北民主联军一支精锐骑兵队，闪电般地向这支日军部队包抄过去。
 
“放下武器，就地投降！我们绝不伤害你们！”有人用日语喊话。
 
当这一行日本空军被护送到沈阳的时候，共产党人向他们说明了来意：
 
“我们想请你们协助我们建立一支空军！”

虽然他们是战俘，但是他们有感于共产党人的优待，提了几个条件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在林弥一郎写的《我与中国》一书中，他回忆说：
以前，在新闻中看到各式各样的有关缴械的画面和场景，都是在对方刺刀的威逼胁迫下解除武器的，那场面让人难堪之极。
但在这里，我们没有看见过一个端着刺刀的中国战士，他们甚至极力回避用“解除武器”这个词，而是用“交出武器”。他们的想法周到，不使我们感到屈辱和难堪。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能真心实意地教好中国飞行员吗？
 
没有人心里有底。
 
1946年3月1日，“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正式成立。

当日本教官走进教室以后，他们才发现，这群年轻的中国学员——从陆军各部抽调来的“优秀战士”，连加减乘除四则运算都搞不定，识字的也没有几个。
 
于是他们改变教学方法，把破飞机、发动机、仪表全都搬到了教室里，教员拿着实物一件一件地讲，讲一个原理，就操作一番。教室里开了锅一般，学习的热情一下子就高涨起来。

只用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掌握了复杂的航空技术和基本理论。


到了上机训练的时候，日本教官发现，初级教练机锈烂到根本没法用，好容易找出一架试飞，刚离地就“咔嚓一声”——机身断了。
 
教官无奈地说：“没有初级机，只好停下来了！”
 
校长常乾坤说：“我们可以飞中级教练机。“
 
教官回怼道：“可我们没有一架中级教练机。”
 
校长问：“能不能直接飞高级教练机？”
 
日本人很惊讶，他们坚决反对“跳级”，全世界通用的都是三级训练法，“想一步登天，要是摔下来就全完了！”
 
但学员们回答得很坚定：“上高级教练机怕什么！不入虎穴，难得虎子！我们愿冒任何风险！”
 
民主联军总部支持校长和学员的意见。
 
日本教官从破飞机里改装了8架高级教练机，为试飞做好了一切准备。

1946年7月的一天，机场上空万里无云，第一批放单飞的学员全都来到了机场。
 
当学员张积慧走到飞机跟前的时候，日本教官高喊着：“先等一等！”
 
他跑到了常校长跟前说：“我认为张积慧不能放单飞！”
 
“为什么？他可是最好的学员之一啊？”
 
“他还需要学习！”
 
“那好吧，就听你的。”
 
张积慧窝了一肚子火退到了一边，看着战友一个接一个飞上了天。
 
而他开始了更加刻苦的练习，终于单飞成功——再后来，他成了中国空军的副司令员。
 
可以毫不客气地讲，新中国第一批走上战场的飞行员，正是从这所东北航校里走出去的。

而后人很少知道，这所东北航校当时的条件有多么艰苦。
国民党的轰炸机经常飞到航校上空进行轮番轰炸扫射，学员们只能抓紧上午8点前和下午3点后训练，白天要把飞机拉到临近的山沟里藏起来。

学员们不仅吃不到肉，连青菜都没有，飞行员还要下河塘抓泥鳅，到地里挖野菜。
 
他们没有飞行服，没有保险带，冬天用布把脚包起来，用麻绳绑在座椅上飞行。

虽然条件苦，但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等我们翅膀硬了，要把敌机给打下来！”
 
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中国的第一代空军人一点点成长了起来。

日本教官林弥一郎，当时已经改名叫林保毅，他感慨地说：“如此困苦的环境，共产党人了不起啊！我敢说，我的学员都是中国的王牌飞行员，如果给他们先进的飞机，他们就会无敌于天下！”

林弥一郎没有想到，短短几年之后，他的预言就变成了现实。
 
从东北航校毕业的飞行员，即将成为震惊世界航空界的战斗英雄。 
03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叮铃！叮铃！”
 
1952年2月10号清晨，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机场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警铃声划破。

飞行员们急匆匆向机场跑去，三步并作两步等上飞机，随着轰隆的发动机巨响，一支支离弦的利箭直插云霄。
 
空4师12团3大队的大队长张积慧，两眼紧盯着蓝天的尽头。

正在朝鲜上空耀武扬威的美国人不知道，张积慧学习飞行总共只有100多个小时，就已经算是中国空军大队的领军人物了（而美国飞行员平均不少于2000小时）。
 
根据情报，一批美军轰炸机在18架F-86“佩刀”式喷气歼击机的掩护下，企图轰炸军隅里附近的军用铁路。
 
张积慧并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为中国空军创造历史。
 
“301，301，前方发现敌机！”
 
在飞行途中，中国志愿军空军就遭遇了美军的歼击机群，而对方为首的就是“王牌飞行员”、美国的“空中英雄”乔治·戴维斯。

他的飞行时间超过3000小时，在朝鲜击落14架战斗机和轰炸机，是美军战绩“最出色”的飞行员。
 
美国人骄傲地说，他是“中国空军的克星”。
 
张积慧哪管得了那么多，狭路相逢，他一拉操纵杆，迅速爬上1万米高空，准备攻击敌机。
 
可当他爬上厚厚的云层时，目标一下子不见了。
 
突然，一批敌机从前方的云层中直窜下来，四架??六架??八架！

戴维斯带领8架飞机向张积慧和僚机单志玉猛扑过来，张积慧猛然右转上升，戴维斯来不及反应，从张积慧的后下方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积慧迅速率僚机反扣，杀了回来，反而形成对敌机咬尾攻击的有利态势。
 
但戴维斯也不是吃素的，他开始拼命地摆脱追赶，“唰”地一下先向下俯冲，到一定高度后迅速地拉起，迎着太阳急速上升，上升。
 
张积慧被太阳照得睁不开眼，只好暂时放弃攻击。
 
戴维斯见自己动作成功，心里暗暗得意。
 
他见张积慧和单志玉没追上，就再次向下俯冲，想从低空逃之夭夭。
 
“307，敌机要逃！”僚机上的单志玉高喊着。
 
“307 明白！308，紧随我后，开始攻击！”张积慧命令。
 
他乘敌机俯冲观察不便，向敌机猛冲了过去。
 
其他敌机见戴维斯被套住，迅速向张积慧围抄过来。
 
单志玉见状，立即拉起机头，翻入高空，接着猛冲下来，把围抄张积慧的敌机冲得四散开来。
 
张积慧加大油门直扑戴维斯，1000 米……800 米……
 
自打参加了朝鲜战争，戴维斯从来都是追着别人打，还没被别人追着打过。
 
张积慧像猛虎扑食一般，发疯似地尾追敌机。
 
700米……600 米……
 
只听一阵炮响，从张积慧飞机上喷出三串火光，全部打在戴维斯的飞机身上。

它拖着长长的黑烟，一头栽倒在山坡上，“轰”地一声起火爆炸了。
 
其他敌机见戴维斯损机丧命，早已六神无主，只顾拼命逃跑。
 
张积慧迅速转向，在与剩余敌机还有 400 米时突然开炮，把敌机打得凌空爆炸。
 
这场电光石火的短兵相接，让张积慧和单志玉在不到2分钟的时间里，一举击落两架美军 F-86“佩刀”式战斗机。
 
“308，情况怎样？”
 
“307，我的情况很好。”
 
“跟着我，返航！”

可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张积慧刚转过机头，就发现20架增援敌机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307，注意你的两边！”
 
张积慧朝两边一看，全是包围他的敌机！
 
他一连揿了几个按钮，炮没有响，炮弹已经打光了！而就在这时，敌人的两架飞机同时开火了。
 
张积慧感到机身剧烈地震动起来……飞机快速向下滑去，他的飞机连连中弹??
 
张积慧用力按了一下弹射钮，“嗖”地一声，整个身子被弹出了飞机。
 
而此时，僚机单志玉仍在与敌机拼杀，他的炮弹也打光了，机身已经中弹起火。

他却还想冲进敌机包围圈，跟敌人同归于尽，却被敌机轻松地躲闪到一旁，扑了个空。
 
“308，快跳伞，快……”正在空中飘浮的张积慧大声喊了起来。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单志玉的飞机快速扎了下去，“轰”地一声爆炸了，单志玉同志壮烈牺牲。
 
当天下午，美军基地听了志愿军的广播：志愿军部队打扫了地面战场，从美机残骸中找到了戴维斯的不锈钢证章。

戴维斯所在的空军基地一连三天举行哀悼仪式，基地国旗也下了半旗。
 
美国远东空军司令说：“戴维斯的阵亡，是对远东空军的沉重打击。”
 
“中国空军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一个谜。他们好像一个晚上便学会了一切。飞行员只要很少的时间，就能够空战，他们好像在冥冥之中有神相助，对于我们来说很多事情不可思议！”
 
而事实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奇迹。朝鲜战争爆发时，当美国飞行员嚼着口香糖，追逐行人嬉戏开枪的时候，衣衫褴褛的新中国飞行员，正在教官的指导下，在破烂不堪的教练机里一遍遍练习着最基本的飞行动作。
 
靠着“笨鸟先飞”的顽强精神，中国空军飞行员在朝鲜战场上一次次创造着“以弱胜强”的辉煌战绩。

1951年1月，志愿军空军某部大队长李汉，击落敌机一架、击伤两架。
 
9月25至27日，中国空军三天击落敌机26架，击伤8架。
 
11月23日，空三师七团一大队长刘玉堤，一人击落6架敌机。
 
中国人甚至在空中跟美国人打起了“游击战”和“运动战”，跟美国人“拼刺刀”：炮弹打光了，就把飞机当成炮弹。飞机冒烟了，撞也要把你撞下去。

 
美国人目瞪口呆：中国人这是什么战法呀？
 
而朝鲜战场也成为中国空军提升最快的实战格斗场：
 
就在1951年8月前的第一阶段作战中，美国人损失1架飞机，中国要损失2架；
 
而从9月到了转过年的6月，由于作战水平的迅速提高，美国人损失1架，中国人只损失0.685架。

就连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惊呼：“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之一！”
 
3年以后，朝鲜战争结束时，美国飞机被击落330架，而中国飞机只被击落224架。
 
在苏联的援助支持下，中国空军也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1949年11月11号，中国空军成立的时候，作战飞机只有30架；
 
1950年底，能投入战场的飞机不足200架；
 
而截止到战后的1954年，中国空军已发展到28个航空兵师，5个航空独立团，12所航校，兵力20万，各型飞机3000架。

然而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空军都没能摆脱“大而不强”的魔咒。
 
装备靠买，训练落后，实践不够……无数个问题摆在年轻的中国空军面前。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中国人能不能造出自己的军用战机？
 
为了这架战机，中国人足足等了半个世纪。
04
为了一架歼-10，他改了自己的生日
 
2009年10月1号，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阅兵式上，当歼-10飞机飞过天安门上空的时候，一个79岁的老人举起右手，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那一刻，他泪流满面。

7年以后，2016年3月22号，就在歼-10飞机“18岁成人礼”的前一天，这个老人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与世长辞，享年86岁。
他的名字叫宋文骢，而人们记住的是他的另一个头衔——“歼-10之父”。

他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中国的歼击机事业，献给了中国的蓝天。
 
后来人们才知道，他一开始的梦想不是造飞机，而是做一名飞行员。
 
一次“失误”的体检，“断送”了他的美梦，也成就了这位中国歼击机的总工程师。
 
1930年，宋文骢出生在云南昆明。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日本人的飞机，几乎每天都在头顶上盘旋，隔三差五就来轰炸昆明…”

为了躲避炸弹，小小年纪他就要背着弟妹往防空洞跑。
 
“那时我们的武器老打不着那些飞机，我就很气啊，怎么就打不着呢？应该再发明出点什么弹来，一打就中。”
 
20岁那年，他到航校去报考飞行员，一通体检下来，医生遗憾地跟他说：
 
“小伙子你太可惜了，你怎么心脏有杂音呐？”
 
小宋平时身体挺好，但从云贵高原一下子到了平地，加上路上拉肚子发烧，身体没能完全适应。
 
空军的体检要求极其严格，最后空军领导只能遗憾地告诉他：
 
学飞行不行，就到航校学地勤，将来当个飞机机械师吧。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推着宋文骢往飞机设计上走。
 
1954年，他踏入了哈军工的大门，成为空军工程系的学生。
 
1960年，经过7年的深造，他正式走上飞机设计的岗位。
 
在接触歼-10前，他先后参加了东风113号、歼-8等机型的研制。
 
由于在飞机设计上的出色表现，1980年，宋文骢被任命为611所（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成都分所）总设计师。

1984年，歼-10飞机正式立项，当时中国跟西方还处在“蜜月”期，西方公司直接拿着战机模型来中国推销，中国也有一批人觉得：花钱买就好了，干嘛要费劲自己造？
 
但宋文骢不干：如果一味靠买来的飞机保卫天空，中国岂不要永远受制于人？
 
在那之前，中国的战机不是仿制苏联的，就是从别国进口的。
 
所以我们国家也决定，要跟紧世界的步伐，自主研制一个性能更好的歼击机。
 
歼-10研制，成了国家重大专项，代号为“十号工程”。

1986年，宋文骢被任命为歼-10飞机总设计师，那一年他56岁，很多人对他冷嘲热讽：
 
你都这把年纪了，你搞得完么？
 
老宋只是呵呵一笑：
 
“做不做得成我说了不算，但我可以肯定，到时候我老宋不在了，还有更高明的人接着干。”

除了自己人的质疑，老宋还面对着国外的技术封锁。
 
一个起落架，外国公司开价265万美金，也就是将近2000万人民币，这还仅仅是评审费；如果设计、装机，他们要1100万美金。

外国专家翘着二郎腿对老宋说：
 
“你们技术不行，你们方案不行，你们的工程师更不行，这样的起落架，你们无论如何都搞不出来。”
 
字字句句像针一样扎在老宋的心上。
 
老宋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买一个起落架，他也不可能向这样的外国人低头。
 
送走了大开口的“狮子”，宋文骢来到自己的起落架设计研究室，逼着负责人给他立下了军令状。
 
经过半年的艰苦设计和无数次的试验，起落架终于研制成功。

而从头到尾，只花了不到28万人民币。
 
在歼-10的浑身上下，有大量中国自主研发的零部件、设备、材料，有的复合材料做了近10年的技术攻关才彻底拿下。

没钱买国外的技术，反而让中国自己 “打铁”的手艺“硬”了起来。 
但当时的611所，是真的穷。
 
国外研发一个新型战机，少说需要100亿美金，还是在基础设备都齐全的情况下。
 
而歼-10的“十号工程”，当时的总投资只有40亿人民币，基础设备还要自己造。
 
民间流传着“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不如拿剃刀”的顺口溜。
 
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人说宋文骢下班以后带着大伙卖面条“维生”，但有在611所长大的网友说：他卖的不是面条，是鸭子。

老宋“为五斗米折过腰”，但只要说起研发，老宋从来没有低过头：“我就一定要做得比他们好，一定要使我们这个飞机进入世界先进行列”。

1998年3月23号，歼-10试飞现场，试飞员雷强点火、滑行、加速、拉杆，战机一气呵成地腾空而起，冲向蓝天。

有人拍下了这样两个相依的背影：那是总设计师宋文骢和总工程师薛炽寿的背影。

刚刚出生的歼-10背后，是他们，献出了此生中最宝贵的年华。
 
当战机绕着机场上空盘旋、顺利完成飞行安全着陆后，整个停机坪都沸腾了。
宋文骢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从歼-10上下来的试飞员雷强。

十数载的歼-10研发再苦再累，作为总师的他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可是那一刻，宋文骢哽咽得说不出话。
在国际上，一款新机的研制，采用的新技术比例不会超过30%；
 
而歼-10身上的新技术高达60%，却没有在试飞中出现一丁点儿事故。
 
“不靠，不等，不要，一定要让歼-10身上流淌着中国自己的血液！”

歼-10的出现，标志着我国军用战斗机的装备水平，首次达到了世界第四代战机的标准。
 
那天晚上的庆功宴上，老宋端着酒杯，激动地说了一句：
 
“我以后的生日，就是3月23号了。”
 
2003年，歼-10战机正式交付中国空军，那一年，宋文骢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在2009年的大阅兵上，当共和国机群划过长空的时候，宋文骢不用看，就是用耳朵听，也知道正在蓝天上翱翔的，就是他亲手为祖国打造的歼-10飞机！
 
遥想起了1949年的开国大典，因为飞机不够，空军只能让飞机循环飞行了两遍。

而如今，中国人的飞机再也不用“飞两遍”了。
 
中国空军，从勒紧裤头带买来的米格15，到后来自主研发的飞豹、枭龙、歼-10，其中倾注了多少航空人的心血，没有人说得清。

歼-10现场总指挥罗荣怀曾经写过一首诗，或许可以为歼-10的研制过程做一个注脚：
创业维艰苦千重，
砺剑岂止十年功。
日月星辰不忍顾，
风雨雷电大河东。
 
当无数的鲜花、掌声、荣誉向老宋涌来，他却只想多陪一陪自己的妻子、孩子，这一生，他亏欠了他们太多太多。
 
女儿生下来还没断奶，就被送到了外婆家抚养，他经常一整年都难得和女儿见上一面。
 
歼-10首飞的那一年，老宋妻子的眼睛视网膜脱落，如果再不做手术，就会有失明的危险。

原本全年无休的老宋，咬牙休了一个春节，带妻子到北京做手术，那成了他们结婚几十年来，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个节日。
而卸去重担的老宋，也终于能有点时间提着篮子，替夫人去市场买点菜，为家里的琐事操点心了。
 
老宋说：
 
“如果要说我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人的寿命太短，时间太少了。”

 
“如果人能活到100岁、200岁，那我还能为自己的国家研制几架飞机。”
 
2016年3月22日，宋文骢在北京逝世，享年86岁。 

再过一天，就是歼-10的18岁生日，可他终究没有等到自己“孩子”的“成人礼”。
 
五十载春秋风华，二十年丹心铸剑，中国歼击机早已熔做了他的体，也化作了他的魂。
 
2009年度感动中国人物评选组委会授予宋文骢的颁奖词是：
 
少年伤痛，心怀救国壮志；
中年发奋，澎湃强国雄心。
如今，他的血液已流进钢铁雄鹰。
青骥奋蹄向云端，老马信步小众山。
他怀着千里梦想，他仍在路上。

试问宋文骢走后，还有谁能扛起中国战斗机研制的重任？
据说他是一个学霸，一个差一点就要辞职、告别航空军工的超级学霸。
05
如果不是“差一分”，中国没有歼-20？
 
1990年，当歼-10飞机研制遇到巨大困难的时候，研究所的一个年轻骨干已经找好了下家，准备去国外留学深造了。

而就在有一天散会之后，总工程师宋文骢急忙跑了出来，拉住了这个年轻人的胳膊。
 
老宋只说了三个字，就让他打消了一切顾虑，放弃出国深造的大好机会。
 
“别走了。”

 
这个被宋总亲自挽留的年轻人，名叫杨伟。
 
在今天的国庆阅兵上，歼-20领衔的歼击机梯队呼啸飞过天安门上空，而作为总师的杨伟当记首功。

中考的时候，总分600，他考了599，差1分满分；
 
15岁，高中上了20天，他就申请参加高考，离北大清华只差一两分。
 
从小热爱航空的他选择报考了西北工业大学，却因为体检查出色弱，差一点被退档。

当时录取他的系主任是钱学森的学生罗时钧老先生，他说：没关系，我自己也是个色弱，招他进来。
 
上大学的时候，系里有1个公派出国的名额，杨伟又差了1分，输给了同学，继续留在国内学习。

如果不是他差的这1分1分又1分，中国能不能搞出歼-20，能不能这么快地搞出歼-20，恐怕都要打一个问号。
 
1985年，22岁的杨伟硕士毕业，进入宋文骢所在的成都飞机设计研究所。

初露锋芒的他，被分配到核心的课题组，研究当时在国内还是空白的数字式电传飞控系统，说白了就是用计算机来控制飞机。
 
本来他的团队精兵强将，干出来不少成绩，结果就因为这个，大家都被分配到别的组去当带头人了，杨伟渐渐成了光杆司令，十分沮丧。

而就在这时，在日本留学的妻子鼓动他到日本团聚，以他的技术水平，去挣他当时几十倍的收入。

杨伟动摇了，他的辞职报告也得到了领导的批准。
 
而就在这时，宋文骢急匆匆地拉住他说：“别走了”。


“留下来，我派你作为我的代表，在外面执行任务，好不好？”
 
杨伟顿时觉得，能当总设计师的代表，这个分量太重了。


从那以后，手握“尚方宝剑”的杨伟，跟最资深的老设计师们交流得最多，成长得也最快。

他先后担任了歼-10飞机副总设计师，歼-10系列飞机和“枭龙”飞机总设计师，以及歼-20战斗机总设计师。

虽然是总师，但他注重每一个细节——每个零部件的图纸，每条程序的编写，杨伟都亲自跟踪落实，不容许放走一个问题。
 
杨伟继承了宋总“拼命三郎”的精神，他所率领的歼-20团队经历着“职工天天泡‘酒吧’（久趴），干部天天进‘夜总会’（夜间总开会）”的艰辛。
 
成都飞机设计研究所又名611所，而他们真的变成了611：每周工作6天，每天工作11个小时。
 
等到了攻坚阶段，他们又变成了“711”甚至“712”——一周7天，每天12小时，最多的时候，1天连开8个会。

他们的心血没有白费，人们在歼-20的身上，看到了很多中国自主研发的技术：鸭式气动布局、DSI进气道、飞火推一体化……
 
歼-20作为中国唯一一款第五代战斗机，是世界现役机种中最先进的一代战斗机，具备隐身性、超音速巡航、超机动性、超信息化等特点。

2011年，歼-20在时任美国防长罗伯特·盖茨访华期间首次试飞，引发轰动；
 
2016年，歼-20参加珠海航展，首次对外进行双机飞行展示；

2018年，歼-20A型飞机开始列装空军作战部队。
 
当歼-20成功首飞时，杨伟形容，他感受到“仿佛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击中每一根神经”的狂喜！
 
歼-20就像他的孩子，它既是中国空军的骄傲，也是中国战机迈入世界尖端行列的里程碑。

他把他对歼-20的感情，都浓缩在了一首诗、一封亲笔信里：
《写给2035年的歼-20》
 
出生时，
你是西南一隅的电光石火，
喜悦在这头，质疑在那头。
 
长大后，
你是珠海航展的惊鸿一瞥，
自豪在这头，振奋在那头。
 
后来啊，
你是祖国海天的坚强卫士，
担当在这头，威慑在那头。
 
而现在，
你是战鹰家族的不老传说，
引领在这头，希冀在那头。 

歼-20承载了太多国人殷切的期望，然而在杨伟和中国航空军工人的眼中，歼-20远远不是终点，而仅仅是一个新的开始。

尾声：中国空军的未来
曾经的中国空军，承受着今人无法想象的耻辱。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中国最大的一支空军——东北军空军的100多架飞机，完完整整地被日军俘虏。
 
1937年11月11日，上海陷落，在整个淞沪会战中，日本损失飞机200余架，而中国空军却被绞杀殆尽。

1938年，武汉会战，一架日本“九六”式重轰炸机，从容地落在南昌青云浦机场。
 
日本飞行员跨过枯草，对着空空荡荡的停机坪撒了一泡尿，不慌不忙地飞走了。

他以这种恶作剧的方式宣布：中国没有飞机了。
 
抗战爆发不到半年，中国空军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军。
 
8年抗战，中国空军既没有实施过一次像样的战略轰炸，更没有对地面部队的进攻支援，只有悲壮而英勇的故事让后人仰天长叹。
 
新中国空军从旧中国那里继承下来的“遗产”，只是几架缺油少弹的破烂飞机。

时年90岁接受《国家记忆》栏目采访的张积慧
而当70多年过去，靠着一代代空军战士和航空军工人筚路蓝缕、勇攀高峰的战斗精神，中国空军从那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光杆司令部”，变成了一支由航空兵、地空导弹兵、高射炮兵、雷达兵、空降兵、电子对抗、气象等多兵种合成，由歼击机、强击机、轰炸机、运输机等多机种组成的现代化高技术军种。 

然而在杨伟的眼中，中国空军的未来不只是拥有更多的歼-20、歼-30——这不是他最大的梦想。
 
“如果有一天我们搞一型飞机，人家说这是一个标准，人家以后的能力按照我们的标准靠，我觉得这就是我们的超越了。”
 
“由我们来引领整个战斗机的发展，最后这个战斗机的标准由我们中国来制定。”

这才是杨伟的梦想。
 
这才是为中国战机披肝沥胆的一代代航空人的梦想。
 
谁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
谁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彭德怀为中国空军题词
70年，弹指一挥间，中国人从没有安全带、用麻绳绑在座椅上飞行的羸弱空军，变成了比肩世界一流空军、甚至放眼未来、要为世界战机定调的先进空军。

当然，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的空军装备、我们的实战经验、我们的作战协同能力，依然跟世界一流空军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但那又怎样？大力发展中国空军，是中国几十年来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 

宋文骢年少时被日本飞机炸到魂飞魄散的景象，将不会第二次在中国的大地上重演。
 
中国人的天空，
由中国人自己说了算！

当一代代航空人披荆斩棘，为守卫祖国的蓝天死而后已的时候，我们又怎能忘记他们奋斗时的艰苦卓绝？
 
面壁十年图破壁，
难酬蹈海亦英雄。
 
所有攀登的险峰，后来都成了最美的风景。

百年中国空军的历程，是一个苦难民族的复兴长梦。
而这双巨大而腾飞的翅膀，也必将负载起民族的希望，一飞冲天！

没有任何一条道路必然通往强大，
因为强大本身，就是道路。

传说已久的我国下一代战略轰炸机轰-20，总有一天会亮相的，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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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空军装备部：《空天铸剑：人民空军腾飞和装备发展实录》，379页
华强、奚纪荣、孟庆龙：《中国空军百年史》，420页
杨震、孙晓、左东：《中国空军传奇》，416页
张杰伟、舒德骑：《鹰击长空：歼10总设计师宋文骢的传奇人生》，224页
刘亚洲：《惊心动魄：中国空军百年史》
世界华人周刊：《11.11，他们才是今天头条！》
卢克文工作室：《中国军工逆袭史：空军篇》
纪录片《解密歼-20总设计师——杨伟》，38分钟
纪录片《飞龙在天：中国空军的发展之路》，72分钟